沈佳一最近进出楼下药店的频率,超过了过去五年的总和。明眼人都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随着新执业药师徐律的到来,整个药店的消费人群几乎肉眼可见地变为以年轻女性为主起来。总之沈佳一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她却是脸皮最厚的那一个。她今儿买个创可贴,明儿买盒感冒药,净打着咨询的幌子往徐律跟前凑。这也就算了,毕竟徐律这个正主都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自始至终都礼貌且专业地回复她。可这姑娘脸皮也忒厚了,连买避孕药都不知避讳,还巴巴地去跟徐律咨询吃这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徐律扫一眼药名,神色如常地解释道:“这个是72小时紧急避孕药,越早服用效果越好,服药后可能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那它的避孕效果呢?”沈佳一似乎有点担心。徐律实话实说:“这只是一种事后的补救措施,所以不排除避孕失败的可能。”“那……算了。”沈佳一叹一口气,把药装进包里,忽然又低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不是给自己买的。”徐律下意识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沈佳一眨眨眼,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以为你想知道来着。”徐律:“……”难道不是你非要跟我说的么?沈佳一走后,店里人都劝徐律以后别理她,说她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姑娘。徐律笑了笑,没说话。他其实对沈佳一的套路并不陌生,毕竟她不是第一个借着咨询的名义来跟他套近乎的,但她却总有出人意料之举,叫他经常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比如刚才,谁能想到她会跟他询问避孕药的副作用呢。她是生怕他不知道她买了什么药?还是真的就是虚心求教?但不管哪一种,徐律想,沈佳一应该不是他们说的那种轻浮的姑娘,莫名的,他就是相信她说药不是给她自己的话。他甚至忍不住想,下一回,她又准备用怎样古灵精怪的问题来捉弄他。不过自那天之后,沈佳一有好几天都没出现在店里。其他人一开始还时不时往店门口看,打赌下一个推门进来的会不会是沈佳一。后来就歇了心思,觉得这姑娘肯定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已经另寻新欢了。从前是轻浮,现在是喜新厌旧,徐律想这姑娘可真有本事,不管来不来店里都能给自己招黑。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一眼店门口,觉得好像真的少了点什么似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天晚上,徐律因为留在店里整理药品,下班时已经快十点了。等他锁了店门出来,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道既惊喜又紧张的声音:“徐律!”徐律扭头,看见了刚刚拐过巷口的沈佳一。她像是被什么人追赶了一样,看见他后才狠狠松了口气似的,又快走两步来到他面前后,才不顾形象地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徐律下意识往她身后的巷子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么?”他有些担心地问。沈佳一迟疑了一下,站直了身子:“嗯,遇到了。”徐律心一提:“遇到什么了?难道有人跟……”“遇到你了呀!”沈佳一飞快打断他,冲他眨眨眼,“我一看见你,两条腿就不自觉地朝你飞奔过来,简直刷新我的百米记录。徐律,你说你要当年能站在跑道终点等我,我八百米体测成绩也不会是倒数了。”合着他才是她跑得气喘吁吁的罪魁祸首?徐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亏他还以为她怎么了,结果却是她的又一个套路。不过见她没事,他放下心来,简单叮嘱她早点回家,就准备走。“徐律,”沈佳一又叫住他,突然一副很正式的语气,可说得内容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晚上会梦见你的,你也梦见我好不好?”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心的,尾音很细很轻,软绵绵的,很勾人。徐律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耳尖一下就烧了起来,他梦见她算怎么回事?但话已出口,他只能强作镇定,神色如常地说了句“再见”,就扭头快步往前走。身后沈佳一还不肯放过他,又高声叮嘱:“徐律,说好了,不许反悔啊!”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像是吃定了他。徐律有些恼,暗暗决定下回绝不给她一个好脸色,免得她又蹬鼻子上脸。第二天上班时,店里收银的大姐发现自己昨晚停在店门口的电动车被刮花了,气得准备调出监控查一查。结果调出监控一看,刮花她电动车的人没找到,却意外发现昨晚沈佳一似乎被人跟踪了。监控里显示,有个穿戴严实,看体型应该是男性的黑衣人紧跟着沈佳一出现在了巷口,却在徐律看过去时迅速躲了起来。很快他又再度出现在巷口,鬼鬼祟祟地盯了俩人好一会儿,才消失在巷口。徐律看着监控画面,隐隐有些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昨晚他没有正好碰到沈佳一的话,这人打算对她做什么。想到沈佳一昨晚的反应,她明显是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但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跟他提起,更没有向他求助。这让徐律感到既生气又不解。沈佳一也是这两天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一开始她没在意,还当是自己多心,毕竟她一没财二没色三没仇家的,谁犯得着跟踪她。谁知道昨晚加班回来,眼看着快到小区了,她却突然非常清晰地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心里狠狠一跳,却不敢回头看,只能下意识加快步子,进而跑起来,可身后那人仍紧追不舍,且越来越近……幸好拐过巷口后遇到了徐律!其实那原本该是一个绝佳的跟徐律关系更近一步的机会,起码能激起他对她的保护欲,俩人就多了来往的理由。但沈佳一却什么也没说。她这人挺古怪的,越是没有的事,她越能说得跟真的似的来跟人撒娇卖惨。可一旦真遇到事了,她反而会一声不吭自己扛。朋友曾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她含糊其辞,推说不知道。可其实她知道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害怕被别人拒绝,所以她从不在真正有需要的时候跟人开口请求帮助。即使那个人是徐律。是那个温柔又温暖,一笑就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叫人忍不住想靠近的徐律。她不敢冒险,而且她怕他不信。但沈佳一没想到的是,徐律居然主动找上了她。他等在药店门口,见她回来就朝她走过来,明显有话要说。沈佳一有些受宠若惊,笑眯眯看着他:“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你竟然主动找我,难道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己明明就是有正经事要跟她说,可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他是专门来回应她感情似的。徐律难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把在监控里看到的跟她说了下,叮嘱她以后要多加小心,又建议她报警。沈佳一听完,半点惊讶和害怕也没有,只是发楞地盯着他,徐律就明白她果然是知道的。他心里倏地就窜起一股无名火,气这姑娘不知轻重,也气自己昨晚没有及时察觉她有危险。他憋着气,当下也不再说话,扭头就走。沈佳一跟了上去,“徐律,你别担心,我……”“我没有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徐律飞快打断她,失了一贯的温和,语气有些冲。这沈佳一要再看不出他生气,真的可以自戳双目了。她看着徐律,隐隐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赶紧道歉:“对不起。”她道歉倒是快,弄得徐律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上不来又下不去。顿了一下,他问:“昨天晚上为什么没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沈佳一挠了挠头,“我怕你不会帮我,也怕你不信,毕竟……我平时有点不着调,你可能会觉得这又是我的套路。”她这么深刻地“检讨”,徐律也不好再说什么,又交代她两句就准备回店里。“徐律,”沈佳一又叫住他,“我有分寸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多想我一点,喜欢我一下。”话说不了两句就又开始不着调,徐律懒得理她,只是禁不住好奇:“你都不怕么?毕竟是被不知道什么人跟踪了。”沈佳一一怔,很认真地反问:“怕有用么?”徐律看着她,没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沈佳一。如果在今天之前,别人问他对她什么印象,他可能会说她不着调,脸皮厚,有点没心没肺。但是现在,眼前这个沈佳一,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印象。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周身弥漫着跟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孤独,像是独自经历了太多苦难,已经忘了怎么说怕说疼一样,只是被动而沉默地接受。徐律心里一揪,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怕没用,”半天,他缓缓开口,“但是说出来,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害怕的情绪,而且也不要怕别人会拒绝帮你,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是么?”沈佳一皱眉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说的话。徐律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他喂养过的流浪猫,因为无从分辨他是否心怀善意,所以不敢擅自靠近,只站在远处,警惕而又渴望地盯着他。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主动示好,以打消它们的顾虑。于是他倾身过去,像从前对待那些小猫那样,很轻很温柔地摸了摸沈佳一的头,带了点诱哄意味地问:“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话音才落,他看见向来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沈姑娘脸红了,害羞了。沈佳一逃了。非常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否则她没法解释自己明明整天表现得像个老司机一样,却因为被摸了下头就脸红得滴血的纯情行为。但当场逃跑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沈佳一哀嚎一声,拿被子蒙住头,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偏偏徐律也不知道是真担心她,还是想继续看她笑话,这时候又发来消息问她到家没,沈佳一没好气地回了句“睡着了”。徐律看着屏幕,想到之前某人脸红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回:“那晚安,好梦。”明明就是很平常的结束语,可沈佳一却觉得屏幕那头的人指不定怎么笑她没出息呢!她抱着手机,既觉得甜蜜,又有些恼,半天爬起来,又飞快打了一行字发过去。徐律看到沈佳一的回复时,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因为沈佳一回的是:你今天摸我了,害羞jpg.这怎么就算摸她了?!徐律觉得她用词太不严谨了,正准备纠正,沈佳一的消息又过来了——不过我不介意的。晚安。好梦。用词十分简短,摆明了主人并不想继续聊下去的态度,徐律失笑,突然觉得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落荒而逃。算了,他想,就让她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吧,不然她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了。沈佳一对徐律的高抬贵手一无所知,她还当自己成功扳回一局,虽然没能当面看到徐律被她那句话弄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但是光想想她就乐得跟什么似的。于是一夜好眠。第二天,沈佳一又准时到药店报道,准备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徐律,结果却在店门口看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沈正平。沈正平是沈佳一的父亲,可沈佳一并不承认。对她来说,沈正平只是一个抛妻弃女的渣男,从他以爱情之名不管不顾地选择跟别的女人远走高飞时,他在她心里就不再是她的父亲了。可是他现在却回来乞求她的原谅,说希望能跟她一起生活,尽他所能地补偿她。补偿?真是可笑!她和她母亲因为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乃至她母亲的去世,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这些又岂是他现在区区一句补偿就能弥补的。“你来做什么!”沈佳一冲过去,几乎压抑不住胸腔里的愤怒,“你走,马上走!”“佳佳。”沈正平边叫边试图去抓沈佳一的手,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徐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沈佳一,他叫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沈佳一,你先别激动,伯父他……”“你叫谁伯父?”沈佳一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小兽,冲他低吼:“你认识他么?你跟他很熟么,你就叫他伯父!”“不是,我只是……”“那是你要做他的说客么?劝我重新接受他么?”沈佳一显然正在气头上,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徐律,就轻易给他扣上了说客的帽子。“你先别生气,你先冷静一下好么?”徐律仍然试图安抚她。可他眼里的心疼却刺痛了沈佳一,让她觉得难堪又愤怒。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都极力表现得温暖可爱,可是却在这一瞬被打回原形,露出尖锐冷酷的真实面目。她觉得自己像从前被他照顾的那些可怜的流浪猫一样,狼狈地站在他面前,等着被他包容被他同情被他可怜。如果他对她只是这样的感情,那她宁可不要!那天,沈佳一两眼通红地从徐律面前跑走后,就再也没去过店里。徐律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他在小区门口等她,可她却对他视而不见,还避如蛇蝎。没办法,徐律只能一条条地给她发消息——“沈佳一,我真的从来没有打算做他的说客。”“我承认他当时表明身份后,我确实藏了私心,才跟他聊了两句,因为我以为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你的消息,但我不是要打听你,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我也很纳闷,我明明不是会对人好奇的人。”“但当他说明来意,说觉得你应该会听我的话,希望我能帮忙劝劝你时,我没有答应。要不要接受他是你的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只会支持你。”“当时劝你,真的只是害怕你会因为他再伤到自己。”“沈佳一,你见我一面好不好。”……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沈佳一终于肯理他了。她给他打电话,声音沙哑憔悴:“徐律,我好像病了,快难受死了。”徐律听得心里一揪,赶紧细细询问了她的症状,确认她只是发烧,并没有其他问题后,亲自拿了药送上门。可他照顾她喝完药,沈佳一就过河拆桥要撵人走。徐律坐在沙发上没动,“你最近都没去店里,就是因为病了么?”沈佳一横他一眼,“谁有事没事往药店跑啊,你咒我呢。”这话说得好像从前三天两头往药店跑的人不是她一样。徐律笑了起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越看越觉得这个一说话就带刺的沈佳一反而比从前满嘴情话的她更可爱了。沈佳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有些耳热,却故作凶巴巴地说:“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啊!”徐律顺从地移开视线,想到什么,又问:“最近没人跟着你了吧?”沈佳一摇了摇头,“跟着我的可能就是沈正平吧,不然他也不会找上你。”一提起沈正平,沈佳一情绪又有些不对,垂着脑袋,有些低落的样子。徐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忽然福至心灵地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他觉得她应该会喜欢他摸她脑袋。果然,沈佳一愣了一下后,就跟只餍足的猫似的眯着眼又主动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徐律,你知道么?”她说,“我见过你,在很早以前。”七年前,沈佳一刚拿到心仪大学的通知书,都还来不及高兴,就陡然收到她母亲病倒的消息。原来自从沈正平离开后,她母亲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每况愈下,可她却一直撑着,没敢告诉沈佳一,怕她担心,也怕她分心。结果等沈佳一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是肝癌晚期,又撑了没多久,就去世了。当时沈佳一只觉得天都塌了,强撑着操办完丧礼,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就那么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她忽然梦到母亲,梦里母亲不停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好说让她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醒来以后,她又大哭了一场,然后终于决定振作起来。她走出房间,走出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就是那天,她遇见了徐律。徐律在公园的角落里喂流浪猫,阳光洒在他身上,很温暖的样子。他语气温柔地同那些小猫说话,小猫们一个个争宠一样往他跟前凑。他冲它们笑,摸它们脑袋。沈佳一看着,不知怎么竟有些嫉妒那些猫。她想它们明明就是一群无家可归小可怜,却能遇到这么温柔的人投喂和照顾,可她却孤零零一个。她多想像那些小猫一眼,被他抱一抱,摸一摸脑袋,告诉她没关系,以后会好的。所以当再次见到徐律时,沈佳一想,这回她一定要牢牢占据他,让他把那样的温柔和耐心全部给她。“你知道么,沈正平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连亲生父亲都不要的小孩,我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但是幸好我还有我妈,她一直陪着我,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可是后来她也走了。我又陷入到那样的绝望里,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那天遇到你,看见你那么温柔耐心地对待那些脏兮兮的小猫,我忽然觉得,总有人不喜欢你,但也总有人喜欢你,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你,就有人会因为你是你而来到你身边。”徐律静静听沈佳一说着,他完全不知道他们曾经见过,但他很庆幸自己曾无意中给过她安慰。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那时候,抱一抱那个沈佳一,告诉她她值得被喜欢被温柔以待。但幸好,他没有再错过现在的沈佳一。因为这一场病,俩人不止解开误会,关系也迅速升温。沈佳一又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到店里报道,徐律还是一贯的温柔耐心,但总归是不一样了。从前徐律对她跟对别人没区别,除了专业有关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现在看见她,往往不等她开口,他就先起了话头,主动问她今天在单位过得怎么样,或者说句天气不错的话。周末,徐律主动约沈佳一去公园喂猫。俩人原本约好在小区门口见,可沈佳一等不及,直接到店里找徐律,却看见他被一个年轻可爱的女生缠着问东问西。徐律虽然对人一贯温柔和善,但并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所以若不是他有心纵容,那女生绝对连他一片衣袖都够不着!可眼下俩人……沈佳一的心一下子荡到了谷底。徐律虽然自从那回说开后,就对她越来越好,可他到底没有亲口说过喜欢她。连个表白都没有,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沈佳一委屈地扭头就走,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又一想,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给别人,她不甘心。于是她又走回去,正好撞见徐律过来,她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问:“我刚才看见了,那个抱着你的女孩是谁?是你女朋友么?”她本来是想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可是话才说完,就委屈得鼻头一酸,红了眼眶。“不是,她不是。”徐律怕她误会,赶紧解释,“她没有抱着我,就是拽着我胳膊,她其实是……”“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沈佳一气鼓鼓地打断他,“她就是抱着你,我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抱过你。”徐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是在吃醋后,想也没想,就长臂一伸把人拉到了怀里,轻声说:“傻姑娘,这才叫抱。”沈佳一跌入温暖的怀抱,委屈立刻就消了一大半。她心里是相信徐律不是那种会脚踩两只船,到处玩儿暧昧的人,可心里却仍是止不住地泛酸,又故意气哼哼地说:“谁知道我没看见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抱她。”“胡说什么呢。”徐律拍了她一下,“那是我表妹,亲的,她是闯了祸,怕被我小姨揍,刚才拽着我袖子撒娇,求我帮她说话呢。”“……”意识到自己闹了乌龙,还无理取闹,沈佳一很心虚,“我说呢,看着你们俩就有点像。可是一看见她凑你那么近,我就生怕是又来了一个跟我一样没脸没皮,还对你别有所图的女孩……”“沈佳一,”徐律松开她,弯下腰和她平视,“是我不好,我没有明确告诉过你我的想法,害你担心了。”他说到这里一顿,换了一种更正式的语气,一字一句说:“沈佳一,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好不好?”沈佳一当然说“好”,不止答应,还立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说是盖章生效,不准反悔。徐律笑着看着她闹,由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天俩人去喂了猫,又看了电影,吃了饭,原本该是很完美的一天,却最终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晚上,沈佳一和徐律在小区门口分开,进了小区后,被人堵在了单元楼下。原来跟踪沈佳一的根本就不是沈正平,而是她朋友李茵的前男友。男方一直有暴力倾向,还对李茵动过手,可是李茵都忍了。直到他不顾她意愿地在俩人冷战时强行跟她发生关系,甚至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后,李茵终于爆发了。她哭着给沈佳一打电话,说下定决心离开这个男人,要去一个他找不到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沈佳一听她说完,原本是气愤地要让她报警,却也知道李茵早已心力交瘁,只想快点跟那个男人划清界限,于是就替她买了避孕药带着,这才赶去给她搬家。男人发现李茵不见后,曾找沈佳一问过,可沈佳一一个字也不肯跟他说,他就开始跟踪她,以为这样就能找到李茵,结果却没有时,最终按捺不住。“告诉我李茵到底在哪儿!”男人很暴躁,发狠地盯着沈佳一。沈佳一有些害怕,却不肯如他所愿:“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沈佳一逼近。“沈佳一!”徐律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他原本是发现她包落他车上了,来给她送包的,结果却看到她被人持刀威胁,当下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所幸男人只是狗急跳墙,装装样子,被他一喊,胡乱在空气里挥了两下刀后,就扭头想跑,却最终被小区保安制服,扭送派出所了。后来沈佳一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也忍不住感慨:“有时候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真的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从前她母亲是,现在她朋友也是。“我妈爱上沈正平的时候,他还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可他却在他小有所成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别人。可是他现在却若无其事地回来,求我接受他。”沈佳一声音有些哽咽,“徐律,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原谅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酷了。”“不会。”徐律揽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我们不是一定要原谅所有伤害我们的人,我们只要爱我们爱的人和被爱就好了。”“嗯。”那之后沈正平又来找过徐律,还是希望他能帮忙劝沈佳一。徐律拒绝了,“你不要再来找她了,你从前没有给予她的爱,和带给她的伤害,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了。但是如果你再出现在她面前,勾起她痛苦的回忆,我不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没空跟他多说一个字,他迫不及待想见沈佳一。他想告诉她,这一生太短,不够恨,只够爱。监制:飞酱主播:蓝玉凝香编辑:网友西西/Appie/汤小哲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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