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鲶鱼

东灵山是北京最高的山峰，以米的海拔雄踞太行山脉。说起来，东灵山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初中毕业那年暑假蹭农大实习，从河北一侧的下马威登顶，结果在草甸贪心找绢蝶，就没有去主峰；去年和参加自然教育的小朋友们仍然从下马威上山，但小朋友们体力有限，还没到林草线就返回了；秋冬天的时候好几次开车到景区，但也只是在北京河北交界垭口处观鸟，没有机会爬山。最近两年拍植物的瘾越来越大，高山对我的召唤似乎也越来越强了。正好，栗子叔叔在群里找一个人一起去东灵山，我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蹭车前往。

同行者除了栗子叔叔和司机师傅，还有羊驼师兄，正是他去主峰采样才有了我这次登顶的机会。6月29日早上10：30，我们到了聚灵峡景区门口。今年春天有消息传出，东灵山被划入百花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因而就封山了。出行前我还好奇要怎么上山，没想到这地方还在卖门票，不免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跌眼镜。

百里香Thymusmongolicus

三人晃晃悠悠沿路向前，翻过一片干燥山坡，林下更幽。复前行，栈道就出现了，在m时台阶陡峭，迅速爬升。穿过栎林和桦木林，同路登山者兴致愈好，人声更高。我只顾看栈道两旁的植物，百里香、绢绒火绒草、钝萼附地菜次第现身，而再一抬头，眼前豁然开朗，我们已身在草甸上了。

卷耳Cerastiumarvense

华北大黄Rheumrhabarbarum

三句话的功夫，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壮硕的华北大黄在草坡上冒出来，大株的美蔷薇旁一丛丛卷耳也开得正好，不过地上有很多牛粪，封山的禁令好像并不奏效。在草地上走了一会儿，就又有了栈道。拾级而上，远处山坡上成片的大黄像乳白色的浪，脚下的花也更争奇斗艳了。我上坡比他们两个快，就溜下了栈道找植物。河北石头花从石缝里漫出来，叉歧繁缕也开得好，离栈道再远一点，竟然还有狭叶红景天和小丛红景天！我已经暗暗期待见到红珠绢蝶了。

河北石头花Gypsophilatschiliensis

叉歧繁缕Stellariadichotoma

小丛红景天Rhodioladumulosa

狭叶红景天Rhodiolakirilowii

天空中，云朵快速流动，红嘴山鸦边盘旋边鸣叫，红眉朱雀也从树丛中露出头；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路和缓了许多。瓣蕊唐松草、缬草、白苞筋骨草都好像在闪闪发光。忽然，路边的小蓝花闯入视野，是长筒滨紫草！看大好的朋友圈，以为花期已经过了，竟还有两株等着我呢！

长筒滨紫草Mertensiadavurica

白苞筋骨草Ajugalupulina

拍完继续赶路，再翻上一个山坡就登上了山脊。路两旁的植被低矮，草甸上开满了狼毒，不远处，四五匹马正在吃草。亚高山草甸退化这么厉害，真让人悲伤。还是拍照吧，好神奇，刚刚翻过最后的山坡，金灿灿的橙舌狗舌草、荚果鲜红的短花梗花芪一下就都出现了。

橙舌狗舌草Tephroserisrufa

短花梗黄芪Astragalushancockii

山风冷峭，一直攥着相机的手指甚至有点麻。走近灌丛，除了金露梅外，洁白的银露梅也开了，灌丛下，两种景天比刚刚更繁茂、更张扬。灯心草蚤缀利用石头上的一点土壤，开出一捧白色的小花，在山风里轻轻摇摆。

金露梅Potentillafruticosa

银露梅Potentillaglabra

灯心草蚤缀Arenariajuncea

马上就要到顶峰了，鬼箭锦鸡儿也还有几朵残花。此行的另外一个目标种是大头风毛菊，据植物志记载它只分布在北京河北一带米以上的山巅。中国常见植物野外识别手册的北京册说它8-9月开花，没想到此时正值花期。总状花序直挺挺地杵在山坡上，真有点粗粝的野性。

大头风毛菊Saussureabaicalensis

风小了，粉红胸鹨在崖边的石头上悠扬地唱歌，歌声此起彼伏。常驻东灵山山顶的银狐慢悠悠地走出来找人要吃的。那块的石碑到了，不出意外，华北玄参在石堆间开了花。这种植物格外依赖顶峰附近的碎石滩，近年来垒起的石堆也许正悄悄影响着它们的分布。蒙古葶苈也算得上是东灵山的妖孽了，以前看到的照片都是瘦弱的一小棵，我遇上的这株却很硕大、标致。我对在山顶极目远眺兴趣不大，无非是山外青山嘛。然而念及终于爬上北京最高峰，还是和栗子叔叔一起拍了照片。回来以后才看到小五台盗挖红景天的新闻，我对朋友的评论深以为然，恐怕在没有精细的管理时贸然封山，未必能真保护。还是希望这片草甸不要再坏下去了。

华北玄参Scrophulariamoellendorffii

蒙古葶苈Drabamongolica

在山顶吹吹风，就该往回走了，我最终还是没见到绢蝶。阳光逐渐染上金色，时间不早了。下山时，我还在石缝里看到了一株茜草科的小花，实在不会检索，拿着北京志一一对过，应该是砧草，中国植物志叫北方拉拉藤。刚刚熙熙攘攘的山路两边，三道眉草鹀和远东树莺在黄昏降临前也唱起来。一回头，满山坡华北大黄的花序被夕阳打亮，好美。

北方拉拉藤Galiumboreale

一行人告别草甸。没入森林前，一只牛头伯劳和绿背姬鹟探了个头，似乎在同我作别。

半山行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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