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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老是草书亭的看塘人和看鱼人。草书亭地势北高南低,最北边靠近一座虽不高但也不矮的山头。每当下雨的季节,位于北边高处的村人就能坐在屋子里看一遭发山水的奇景,从山上各处沟沟坎坎汇聚而出的溪水,经过老天爷的加油助威,会变成更为粗壮的黄汤泥龙,从各家各户门前滚过,带着更多的雨水,向着东南边村口低矮处倾泻。雨水少时,倒还好说,未到村口,就被旱的早已张开龟裂大嘴的土地吞噬的一干二净。但要到了雨水多些的时候,可就苦了位于东南角村口最低矮处的几户,院子里黄泥汤倒灌倒是好说,一个不留神,夯土墙经不起雨水的多次冲刷,“樯倾楫摧”的事情也会发生。后来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在村子最低矮处的东南角处挖一大水塘,旱时可做储水之用,涝时可做泄洪之所。于是,村里的青壮劳力出义务工,连干了一个冬天,终于开出来了一个大水塘。来年的雨季,这个大水塘不负众望,经受住了考验,“樯倾楫摧”的事情也未再发生过,这水塘也就正儿八经的在村子里站稳了脚跟。自从大水塘里有了雨水以后,这水塘天生天养,也不见甚人往水塘里投放过鱼苗啥的,反正是第二年的夏天,水塘清澈的时候,一尾尾小鱼是清晰可见的,鱼老就是这时在水塘边安营扎寨,从我童年起,鱼老便孤独一人看护着水塘和水塘里的历任鱼子鱼孙。有人说,鱼老看护水塘和鱼儿们是为还愿。鱼老还是小鱼的时候,他爹老鱼就撇下他们娘俩而去了,鱼老是在母亲鱼娘含辛茹苦的汗水和泪水中长大的。所以,鱼老特别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学习勤奋、用功、肯吃苦,小学毕业升初中,初中毕业升高中,高中毕业还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鱼老走的那天,草树亭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为他送行,他也算是结结实实的为鱼娘长了回脸。但鱼娘的身体却出了毛病,一天里总会有个把时辰浑身疼,一疼起来就是要人命的疼,鱼娘够忍耐,每次疼过后也不吭声,就是全身湿漉漉的,脸色刷白,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一样。鱼老是偶尔一次回家的时候发现的鱼娘身体的异常,那时的小鱼已经是省城一所计算机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了,听说,每到年底,还有股票分红呢。他医院,医院门诊,也没彻底查处鱼娘到底是个什么病,只是给拿些止疼的药,再疼的时候就吃上几片,一直挨了好些年,鱼娘已被折磨的形销骨立。那日,鱼老心中苦闷,就在水塘边抽烟,双眼无神,漫无目的的看着这一汪水。刚好旁边来了位钓鱼的(水塘里自从有了鱼,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来野钓村里人一开始自是紧紧盯着,但野钓的人把鱼钓上来后,会在走之前把鱼再放回鱼塘,村里人看着有趣,就渐渐的听之任之了),跟鱼老借火,鱼老随手把火柴塞进了那人的口袋,便想回家去,那人却又跟鱼老多搭了几句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鱼娘那古怪的毛病和所经受的痛苦,说到动情处,鱼老想起母亲的诸多不易和来不及享的福,忍不住又落了泪。那人却道:自己的亲戚早些年间貌似也得过类似的病症,后来却忽而不再为此所累,现在九十多了还能不拄拐棍在大街上遛弯呢。鱼老听罢,第一反应是惊喜继而疑惑然后被气笑了:感情这位是个靠嘴混饭吃的骗子。那人却让鱼老一周后继续在此等待,他回家打听一下那家里的亲戚到底是怎么治好的。俩人便挥手而别。转眼间一周时间就过去了,鱼老伺候完鱼娘后,不知怎的就又走到了这水塘边,打眼一瞧,水塘边站着的不就是上次那钓鱼的骗子嘛,便开玩笑的问道:先生可曾带了那偏方来?来人答:未曾!鱼老做威胁状:那你还敢来?我招呼村里人打你一顿,再把你投进这水塘里,让你做个水鬼得了。那人忙分辨道:偏方虽未带来,但带来了会用这偏方的人........的消息。鱼老半信半疑,与那人请教,那人也与他分说的清楚明白。第二日,小鱼带着鱼娘赶赴那人所说的地点,找到那人所说之人,不几服药下去,竟病症全消,多年也未曾再犯过。鱼老问那钓鱼之人,如何感谢。那人笑答:你就帮忙把这水塘还有这鱼看好了吧。鱼老自是答应下来,并在水塘边盖起两间小屋,全副身心的扑在这水塘和这鱼儿身上。还无师自通的学了些如何制造鱼饲料的方法,把这水塘里的鱼养的白白胖胖,很是吸引了不少野钓之人,但奇怪的是那天那人却再没来过。鱼老的鱼只送不卖。鱼老有个规矩,水塘里自己养的鱼只送人,坚决不卖。这条规矩主要还是为村里人量身定做的。自从鱼老这水塘里的鱼养出了名堂,村里几个十分聪明的年小的,就把算盘打到了上头,想着从这水塘的鱼里谋个利:等年底把这水塘里的鱼卖了,可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这水塘本来就是村里的共产,他鱼老也说不出个啥。几人还想出一个阴损的法子,等到年底,鱼老要是敢卖鱼,他们就大肆宣扬,得要这老头身败名裂,然后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这鱼塘。可等到年底,他们几人彻底傻眼了,鱼老不按常理出牌,他把水塘里的大鱼捞出来,余下小鱼,然后,自己挨家挨户的敲门,每户一条大鱼,好过年!从此以后,这几个人就没了从水塘牟利的心思,毕竟,自己家里也没少那活蹦乱跳的大鱼,要再有啥坏心思,这几条噼里啪啦乱跳的大鱼,打的可不就是自己的脸嘛。就这样,鱼老看了多年的水塘,草树亭也白吃了多年的鱼肉,一直等到前些年鱼老故去。鱼老故去后,水塘成了香饽饽,几经转手,越弄越破败,最后,无人问津!后来,听村里人说一个自称“要债”的人,把这水塘接收了,还说,“老鱼活着的时候,一直兑现着自己的承诺,现在他没了,我就自己来收债,看着这鱼塘吧”。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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